事情好像超脱她的认知了,乌妤出声叫住他,有些慌乱:“宗崎,你想分手是吗?”
“快晚上了,我走。”宗崎已经起了身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我没答应分手,我只是让你告诉我这份合约为什么还留着,你给我道个歉就行了!”
房间门关到只余一点点缝隙,宗崎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荡了两圈才撞回来,他答:“我也好累,乌妤,我想休息。”
第76章patient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在道……
荡回来的余音消失在逐渐合拢的门缝中,乌妤站不住,坐下捂着脸缓慢平复呼吸,想不明白他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放下手,她将那份解约合同上的名字翻来覆去地看。
看他签的,也看自己提前签好的。
耳边只有空调冷风运转的声响,笔墨已经干掉,两人并在一起的签名其实有很多次。
不能只算她讨厌的那份协议,高中习题册上她一套做到全对后,宗崎会在右上角写个“A++”,再在字符下边一点写上他的名字。
他说这样特别有成就感,毕竟他是真的头痛她的物理分数,丑得不忍直视。
那个时候她认为宗崎欠揍欠打,她又不参加物理竞赛,得不得满分并不重要,她只要这门课别拖她后腿就好。
每做对一套,她的习题册右上角会落下他的名字,所以习题册她都不敢和旁人分享。
摸着合同上的名字,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乌妤极快地眨眼两次。
这一刻,她好像才明白,宗崎是在以这种方式将他们两人圈在名为习题册的私密空间里,摸准她担心示于人前的心理,理所当然用签名的方式一次次加深她心里有关于宗崎的存在,也隔绝了外人入侵只属于他们两人存在的地方。
她不会的,他可以教;在今后即便没有他,她的遇见问题后的所有解题思路总能找寻到宗崎的痕迹。
还有呢,乌妤掌心揉着额头拼命地想,指节蜷着也能感受到发抖。
她以前其实很会和别人对着干,幼儿园、小学、初中,她胆子都挺大,她不喜欢别人谈起自己妈妈时那种讲八卦的语气,她恶心,所以尽管姥姥三令五申让自己别听风就是雨,她还是照样能看谁嘴巴讲话难听,和谁正面对上,扯头发抓脸的事没少干。
以前有姥爷给她兜着,即便被带上门去道歉也能硬着气假装服软,回过头还埋怨姥爷当老好人;后来姥爷走了,姥姥年纪大了,她只能忽略这些声音,不能让姥姥受累受白眼。
无所谓让他们讲吧,随便讲吧,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脾气收敛很多,遇见宗崎那会儿也正是脾气小的时候,所以特别能忍。
爆发的原因归根到底是他不顾自己的意愿非得签那份协议,她哪里懂,一直被他嘴里的话牵着走,害怕自己真的要赔很多很多钱,人慌,迫不及待的想要割除和他的一切联系。
但签完协议回青港,包括大一上学期的那段时间,她知道宗崎其实做了很多事,戒心慢慢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报复心,宗崎也像没察觉一样,甘之若饴地给她收拾烂摊子。
经常来棋牌馆赊账的滚刀肉,正是放学的点,馆里陆续进来放学找爹妈爷奶回家的学生,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和这种滚刀肉撕开脸掰扯了一回,钱要回来了,旁人鼓掌和笑,其实她怕得不行,几次回家的晚上都怕这些人跟踪自己要打击报复。
暑假去[跃声]接活攒钱,她和尹淑录完就近吃饭,半途转移战场去酒店抓渣男劈腿,那男人手有点脏,将她的包拽过去抖落出学生证,指着她的脸让她等着,尹淑发泄完,她一时冲动跟着过去,倒让对方记住自己的脸了,后怕了好长一段时间。
……
这些人没有后续,她猜也许是因为他们自知理亏,又或许是良心发现?
对这个社会还抱有很多期待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事彻底画上休止符是因为宗崎出了手。
上大学后他去警局捞过看热闹被误伤的她,保释书上留下过他的名字,牵着她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摸遍她全身,她一边嫌他动手动脚,一边捶他烦他看了场自己的笑话。
宗崎就躲,躲两次发现挨得更惨,直挺挺站原地等她那阵不舒服过去了,发泄完,再拉着她启动车子离开,吃饭,散步,路上给她买冰淇淋,他吃剩下的蛋卷,然后上楼洗澡,抱着热得喘不过来气的她睡觉。
还有呢,逃课……她也逃过课,冬天不想晚上去上选修课,躲机灵在宿舍赖床,也没记起来要告诉宗崎,三个小时过后她被手机振动吵醒。
这人顶着“乌妤”的名字被老师一顿打量,然后下课去办公室帮老师做了份周报ppt,揭过了她逃课他顶课的事儿。
在夜里十一点把刚得知来龙去脉的她叫下楼,什么也不说,手往她口袋里放,凉得她一激灵,宗崎才趴她肩头笑,嗓音也困困的,让她下次逃课得说一声,他那会儿趴桌上等她也困得要死,老师点名他下意识就应了,但他特别厉害,没让别人发觉一点他和她的关系,都以为他睡着了。
……
乌妤长长舒口气,抽纸按了按眼眶。
桩桩件件加起来,她现在想通了,宗崎离开前那句他受着是什么意思。
在她耿耿于怀那年被迫签下字的时候,他已经在以他的方式向她道歉了。
他有自己的脾气,不愿意向人低头,可在大学三年以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想方设法将她骗到公寓去,她嫌他脑子里只装着那件事,就不去在意每晚送到嘴边的热牛奶,不去想夜里煮过来的清汤面,理所当然地将他这种行为当作事后的照顾或者说是补偿。
他不说,所以她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在这些日积月累逐渐熟练的行为中窥见他对自己的在意。
……
乌妤吸了吸鼻子,纸团捏在手心皱皱巴巴的,去拿手机按屏幕时还滑了下,手指头水洼洼的,随便擦了擦,她找到宗崎的电话拨出去。
漆黑房间里,手机光亮随着拨不通的电话逐渐熄灭-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待在学校里,‘淮巷’有录制就收拾行李过去住两天,录完就回来,不多待不多停留。
栏目组里的人对她和宗崎的感情是知道的,台里隐隐有风声传出说宗崎和她分手了,她也听到过这样的话,没什么反应,倒是宋心南离开前替她怼回去过一次。
过后宋心南和她去了外面的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告诉她,她是去国外交换时认识的陈北骁,去年他回国来,一来二去的就谈上了。
“那你们后面……?”
宋心南摇头:“他心思不在这上面,我也想继续学习,等大四结束我就去弥渡,先专心拉绩点,刷语言成绩这些吧。”
乌妤嗯声,“好,那祝你申请顺利。”
和宋心南告别,她落后半步出了门。
步入七月,距离和宗崎分开已经有挺长时间的了,她没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