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那么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也在任中骐的眼皮子底下,接受他的审视。
只要她有丁点做得不对,这个梦境就此崩裂。
菩萨啊。
你怎么给了我一个地狱模式的梦境啊,我就是化身蒲团,被人压在屁股底下,也比现在的局面要强啊。
“母亲。”
一只大手按住了卫东君手里的佛珠,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抬起头,去看一眼身侧的“孝顺儿子”。
儿子一脸的焦急,还有几分烦躁,眼里都是红血丝。
你还焦急,你还烦躁,我连叫你“儿子”,还是“中骐”,又或者是“老爷”都一无所知。
卫东君一句话都接不下去。
真的没辙了,只有抽出被“儿子”按住的手,然后覆盖在“儿子”的手背上,象征性地轻轻拍两下。
这是一个长辈对小辈常做的安抚动作,传递出来的情绪是:儿子,别急。
母亲的无声安抚,让任中骐心头的焦躁退去了几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再无声音。
于是,小佛堂里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母子二人挨得很近,你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一片母慈子孝的祥和寂静。
无人知道,卫东君此刻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后背全是冷汗,里衣已经粘上来。
若是那冷汗在额头浮现,再顺着额头往下滴。。。。。。梦境十有八九崩裂。
哪有一心礼佛的老太太滴下汗来的?
冷静!
一定要冷静!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崩裂就崩裂吧,他宁方生自己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卫东君咽了口口水,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尝试:想办法找到突破口,套出任中骐为什么事情而烦躁,再见招拆招。
主意打定,她整个人一下子松弛起来,淡定地松开了手,含糊其辞道:“这事。。。。。。你是个什么章程?”
任中骐面色一沉:“那副画留着肯定是个祸害,弄不好得把咱们一家子都牵扯进去,还是要想办法烧了才行。”
菩萨显灵,终于弄清这任中骐是为哪桩事情烦躁了。
卫东君脑子转得飞快。
烧画的事情发生在贺湛英死前三天。
宁方生说过,那个叫什么许尽欢的画师十有八九是任中骐请来的。
赌了。
卫东君脸上带出几分嗔怒:“都怪你,好端端的请什么画师过来给她作画,现在好了,麻烦来了。”
“哪有前后眼啊,当初把许尽欢请进门,就想着哄哄她开心,让她觉着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是懂她的,宠她的。”
这话怎么接,菩萨,你快告诉我这话要怎么接?
菩萨不吱声,卫东君走投无路,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宠得太过了。”
任中骐一脸的无奈:“不宠不哄,她哪能乖乖把嫁妆拿出来。”
我的个老天爷啊,菩萨显灵了。
宁方生,宁方生你在哪里?
你听见没有,任中骐娶贺湛英不是他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有目的的——
目的是贺湛英的嫁妆,是她的嫁妆啊!
卫东君心中大喜,就差咧嘴哈哈大笑了。
难怪任中骐想娶的、没娶成的都是商家嫡女,因为商家女高嫁,为了不让夫家小看,嫁妆备得丰厚啊。
由此看来,长平伯府早八百年前家底子就掏空了,一心盘算着用媳妇的嫁妆,来填补亏空,维持世家的体面呢。
卫东君竭力克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装出满脸慈爱的表情:“是不能怪你,怪只怪咱们府里。。。。。。”
“母亲。”
任中骐似乎不爱听些陈年旧事,冷冷打断。
“现在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想想她把那副画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