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私通外敌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贺湛英留着他的画,的确不太妥当。”
任中骐见小书童都帮他说话,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
“小师傅,你也来评评理,这种人的画,我能不能留?该不该烧?”
宁方生双手交叠,并没有回答。
任中骐一看他沉默,急得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私通外敌,十恶不赦。这种人的画要是留着,轻则我被革除爵位,重则抄家灭族啊!”
宁方生上半身往前一倾,慢悠悠地问道:“贺湛英为什么不肯?”
“是啊,任伯爷。”
卫东君一脸的不解:“她难道不知道这画留着,是要坏事的?”
卫执安跟着蹦出一句:“她做了十五年伯夫人,这点子觉悟都没有,似乎不可能吧?”
在三道灼灼的视线中,任中骐咬牙开口。
“她说,这画对她来说很重要,是一个念想,还说烧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烧了这副画。
我心里那个火大啊,质问她把任家安危放在哪里,一双儿女的前程放在哪里?
你们猜她怎么说?
她说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听听听,这是为人妻,为人母,该说的话吗?”
宁方生:“。。。。。。”一副画怎么会是贺三的念想呢?
卫东君:“。。。。。。”连儿女都不顾?
卫执安:“。。。。。。”这贺三会不会和那画师有什么私情吧?
“就是这一句话,把我心里的各种怒火都激了起来,这才没忍住抽了她一记耳光。”
任中骐脸上的悲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肃。
“别的事情,我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折腾。
但这事,事关长平伯府的立场和生死,我绝不可能由着她胡来,最后我当着她的面,把画烧了个一干二净。”
宁方生眯起眼睛看着他:“所以,她便寻死了?”
“三天后,她跳井自尽了。”
任中骐悲痛万分地闭上眼睛,两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她会因为一副画就去寻死,要是我早知道。。。。。。我不会冲她发火,也不会打那一巴掌,我就好言好语地劝她,她不听,我就一直劝,一直劝。。。。。。”
他声音一瞬间嘶哑起来,眼泪也落得更凶。
“我会和她讲道理,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讲给她听。她要再不听,我就让儿子、女儿跪下来求,总能求到她心软。。。。。。”
湛英。
湛英。
任中骐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新婚之初,他原本叫她英子,她说英子是娘家人叫她的,得区分开来,就叫湛英吧。
刚开始,他还觉得湛英这两个字拗口,可叫得多了,又觉得顺嘴的很,好像她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有一天等着他来叫。
十五年结发夫妻,吵过嘴,冷过脸,摔过东西,闹过脾气,谈不上多少恩爱,却也是一个床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身边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他从外头回来的头一件事,都要先问一问:“夫人今日如何?”
半夜醒来,先摸一摸她在不在。
她在,就能安心接着睡;不在,就会惊坐起来。
她突然一走,他的世界一下子空落下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没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