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
二楼。
听雨阁内,沙棠突如其来的问题像一滴冷水坠入滚油。
云想容指尖一颤,茶盏里的水面晃出细碎波纹。
她方才路过紫嫣阁时,分明听见门内传来窸窣低语——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不知那两人是否已经结束
海东珠看向云想容:“想容,这个问题其实该问你吧?你知道那位紫嫣姑娘去哪了么?方才她忽然说有急事,然后就急匆匆离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要我们帮忙么?”
"没事,紫嫣她"云想容强自镇定,将茶盏轻轻放回案几,"此刻应在房中处理一些公务。"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她耳根通红。
云想容其实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熟年纪了,在白虎城,女子十六七岁便该议亲,过了二十还未出嫁就难免遭人闲话。
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大多早已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可她至今仍是完璧之身——并非不懂男女之事,常与文人墨客往来的她,耳濡目染间早已知晓个中玄机。
只是从未遇见过让她倾心的男子罢了。
方才在紫嫣闺房门口,她与李当归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其中意思她都听得明明白白,大概知道他们此时正在做些什么
她绢帕下的指尖微微颤,却不是因为羞恼,那些被深埋的、属于成熟女子的本能,正随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悄然苏醒。
过了这么长时间,本该负责接待海东珠等人的紫嫣到现在还迟迟不现身,莫非是还未
又或者单纯只是紫嫣不想下来?
云想容心里有些猜测,但不敢确定。
海东珠似乎也觉得沙棠的问题有些根据,于是开口问道:"什么公务要处理这么久?"
云想容猛地攥紧膝上裙裾,丝绸料子在掌心皱出凌乱的痕迹。
方才紫嫣房间门缝里漏出的只言片语,此刻又在她耳边烧起来。
云想容指尖轻叩茶案,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是关于昨日演武大会后的白虎城动乱。有些事牵扯到风雨楼,紫嫣正在处理与城主府往来的密函。"
她拢了拢鬓边碎,"恐怕要耽搁许久所以才托我来与诸位商议方舟事宜。"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连铁木兰都微微颔。
可海东珠似乎找到了其他疑点。
紫嫣方才离开时,分明是忽然生了什么事,若只是有公务,不应该提前便安排好时间么?
海东珠心里逐渐有了一个猜测,看来,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开口再次问云想容:"想容啊,紫嫣姑娘可知那李当归此时正在楼内?"
"自然不知。"云想容答得很快,"只有我知晓此事。"
"原来如此,"海东珠忽然倾身,长裙摆扫过青砖,"那李当归此刻宿在何处?紫嫣姑娘又在哪层理事?"
这个问题云想容早就已经想好,脸色平静道:"李当归被我安置在三楼‘云外栈’,那一层是专待贵客的厢房。"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紫嫣自然在五层‘紫嫣阁’,那是她的居所。”
“此刻二人都不便去打扰。"
云想容故意这么说,于情于理,她们都不能随意去找李当归和紫嫣。
"哦?"海东珠尾音上扬,指尖绕着耳坠银链打转,"这样啊原来那少年在三楼啊。"
美艳妇人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身上忽然毫无征兆的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力气息。
云想容突然眉头微蹙——作为在场觉醒神力最早的人,她最先感知到那股隐约的神力气息。
反观铁木兰等人虽也身负神力,但都是前不久才刚刚觉醒,只是觉得海东珠气势忽然生了一些变化,却未能立即反应出那其实就是神力气息散时的状态。
云想容暗自心惊。
她认识海东珠时,她还很年轻,才十几岁的少女年纪,那时的海东珠还并非什么神力者,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出生的女子,正在戏班努力的学习唱戏。
而云想容也是在汀兰离开之后才偶然间觉醒了神力,又阴差阳错下进入了风雨楼。
所以云想容不知道海东珠的神力底细,但应该也是不久前才刚刚觉醒的。
紫嫣才是亲自调查海东珠的那个人。
此刻见海东珠莫名笑,又故意散神力,云想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危险的预感——
她,究竟要做什么?
为何突然在此刻催动神力?
白袖之下,云想容的食指指尖悄然凝聚点微光。
她也开始暗自运转起自身神力,随时准备应对突状况。
她的神力名为"苏生",能让枯木逢春,却无半点攻伐之效。
此刻暗自催动,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徒增警惕罢了。
海东珠眸中忽有一丝异光闪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