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归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那,狮虎吸取完别人的神力后也会获得他们的能力吗?"
白泽指尖轻叩石桌,轻轻颔:"会。被吸取者将沦为凡人,而狮虎则会获得新的神力。"
李当归的眉头拧成死结。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见新雪"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镇定:"这么说来,狮虎虽然不像饕餮那样吞食人命,但对神力者而言危险程度恐怕不相上下。"
"亦可作此想。"
白泽的目光投向远处摇曳的竹影,银间流转着晦暗的光晕。
石桌上的茶汤早已冷却,倒映着李当归紧绷的面容。
他突然想起那个被美艳妇人抱在怀中的"孩童",冷汗再次浸透后背:"那个徐氏为何要带着狮虎?幽冥楼又有什么企图?她们真能控制住这等凶物?"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满地樱花。
白泽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银下的眼眸如古井深潭:"饕餮是嗜血凶兽,狮虎却只是心智低下的灵兽,极易驯服。故而狮虎的行止完全取决于徐氏,而徐氏的行为,又完全取决于幽冥楼"
李当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幽冥楼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受人操控么?"
白泽的指尖轻轻点在茶盏边缘,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座灰黑色的建筑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座看似寻常的丧葬行当——青砖黑瓦的门脸上挂着"往生斋"的牌匾,门前摆着几口漆成暗红色的棺材,几个穿着素麻衣的伙计正抬着纸扎人偶进进出出。
任谁看了,都只会当这是家普通的白事铺子。
白泽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十二楼情报组织之一。专事搜罗天下觉醒神力的非人之物。"
水面上的影像突然拉近,穿过前堂,进入后院,房间内,有男有女,却形貌奇怪,带着些许动物特征,似人非人。
白泽继续耐心解释道:"至于幽冥楼本身虽然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但若真要追根溯源他们其实也受某人之影响。"
李当归猛地攥紧拳头:"我就知道背后还有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会指使幽冥楼为非作歹吗?"
白泽没有立即回答。
他执起竹简,轻轻点在李当归眉心。
这个动作让少年浑身一僵,仿佛有冰凉的泉水从额间灌入。
竹简顺着少年的鼻梁滑下,停在心口处,"我来问你,何为好人,何为坏人?何为善?何为恶?善恶之界,又在何处?"
水幕中的画面突然切换到那个美艳妇人——徐氏正将手按在一个狼人身的怪物额头,她怀中的"孩童"张开嘴,一股淡金色的雾气从怪物口鼻中涌出。
那怪物恐惧地抽搐着,如同人一般可怜。
白泽的指尖划过水面,画面变成那个怪物蜷缩在街角的狼狈模样:"徐氏带着狮虎招揽非人之物,若遭拒绝便夺其神力,而这些人往往都是能克服本性,机缘巧合下才获得了一点天地气运,又得到了天道认可的幸运儿,就这么被那狮虎夺取神力,从此一蹶不振"
李当归看见那狼人明明依旧有着猛兽的健壮身躯,但被人现时,却连反抗的意愿都没有,最终被人当成怪物残忍的杀害,倒在了血泊中。
白泽轻叹:"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妇人徐氏做这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负担,然而,另一方面,那徐氏对待一只灵兽,却又像对待真正的孩子一般,细致周到——”
白泽话音一落,画面突然一转。
徐氏正坐在绣墩上,用梳子轻轻梳理怀中"孩童"的毛。
她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甚至哼着哄孩子入睡的童谣。
当那"孩童"懵懂地抓起她的珠钗玩耍时,她不但不恼,反而耐心地教它如何绾。
白泽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她明知狮虎心智不全却仍然会时常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期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这般心思愚蠢,却又美好单纯。"
水面再次变幻,显出徐氏在百草堂与李灵芝交谈的场景。
她捧着药包,眼中是对李灵芝真诚的赞叹。
李当归怔住了。
记忆中的那妇人言笑晏晏,举止得体,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个知书达理的贵妇人。
白泽突然收起竹简,水面恢复平静,"现在告诉我,这徐氏是善是恶?"
李当归福至心灵:"原来,人心本就复杂,善恶交织才是常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的纹路,"就像幽冥楼招揽能人异士本无可厚非,但别人不愿意,他们便要强取豪夺,这不合道理。这个规矩,是幽冥楼自己的规矩,还是那背后之人的规矩?
白泽轻轻叹息:"此事,我姑且称之为自然之道。"
"自然之道?"李当归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力者的世界与凡人不同,神力者之间的世界,亦是如此,这些非人之物,向来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强者存,弱者亡,这本就是天道循环的一环。"
李当归忽然想起在百草堂后山采药时见过的场景——苍狼围猎病弱的麋鹿,却也因此保住了山涧里珍稀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