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城外,暮色浸染群山。
一道残影飞掠过苍松翠柏,惊起栖鸟无数。
那身影快得匪夷所思,一瞬间便从山脚跑到了山顶,仿佛连风都追不上他的度。
"唰——"
残影骤然停止,现出一个少年,而在他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座白玉庭院。
白玉庭院内,暮色将石桌上的宣纸染成琥珀色。
白泽正执一杆紫毫毛笔写字,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寸,墨色将落未落。
在他身侧,立着一位白如雪的绝美女子,素手执着一块玄玉墨锭,正帮着白泽在端砚中徐徐研磨。
她一身素白广袖流仙裙,衣袂间暗绣九尾狐纹,行动时如云霭拂过雪原。
墨香氤氲间,女子的指尖忽然一顿,淡眉微皱,一双清澈如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
白泽笔锋未停,在宣纸上勾勒出"雪丘"二字,嘴角噙着浅笑:"无妨,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少年来了。"
女子雪白的长睫微颤,腕间玉镯映着残阳:"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泽笔下"灵"字收锋,笔势正要转向"狐"字,"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他的。"
女子忽然俯身,指尖轻叩砚缘,"哦?你还有朋友?是男子朋友,还是女子朋友?"
白泽笔尖在"狐"字的弯钩处微妙地一顿:"她叫峨眉,是个女子。"
砚台里的墨汁突然泛起涟漪,女子直起身,广袖带起一阵带着梅香的风,话中有话:"看来,我在这里苦苦等待的这么多年里,你认识了不少朋友。"
白泽笔下不停,无奈解释道:"她和我一样。都是从南方来。"
宣纸上已写到"九尾长"三字,女子忽然伸手按住纸角,指尖在纸上轻轻一划:"原来是他们其中之一。"
她雪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们这十人当中,究竟有多少位女子?"
"五位。"
白泽如实作答。
女子闻言顿时轻笑一声,整个身躯倾身向前,冷哼一声,笑声像是冰裂时清脆的声响:"所以——你在天上有整整五个女人?"
"咔!"
白泽指尖一抖,紫毫笔的竹管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纸面上,"九"字最后一笔陡然歪斜。
一滴浓墨溅在"长"字上,晕开成梅花的形状。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饶是白泽也没有预料到。
他望着纸上歪斜的"九"字,无奈摇头,重新执笔,紫毫在砚中轻蘸,笔走龙蛇间,余下三句诗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顿时,整诗全部写完,共有四句,分别是——
"雪丘灵狐九尾长,衔来瑞气满华堂。不食人间烟火色,只献千年玉露香。"
二十八个字中,二十七个字都飘逸如鹤舞九天,唯独那个"九"字歪斜其间,显得很是别扭,与其他字格格不入。
"可惜了。"白泽轻叹。
绝美女子素手一拂,将宣纸抽到一旁。
她俯身逼近白泽,冷声道:"不要转移话题。"
石桌上的茶汤泛起细微的涟漪。
白泽抬眸,望进她如霜雪般清冷的瞳孔:"我们的关系,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绝美女子不依不饶:"她们和你一起存在于这世间——不知千年还是万年,你作何解释?"
白泽取过一张新宣纸铺开,无奈摇头:"你认真的?"
"不管。"女子忽然伸手按住他的笔尖,雪白长垂落肩头,梢扫过诗稿,"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白泽望着她执拗的眼神,忽然轻笑:"看来,你和真正的世俗女子,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她眯起眼睛,"所以呢?你到底作何解释?"
白泽搁下笔,青玉笔架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我和她们,虽然已经相识无数岁月,但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至于峨眉她更是一个单纯女子,世间罕有。你和她其实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绝美女子凝视他片刻,忽然展颜一笑,如冰河解冻,她拾起那页已经写好的诗稿,眼中霜雪化作春水,满意的点点头:"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白泽望着眼前女子,眼底泛起一丝温柔。
他伸手轻轻拂去落在她肩头的一片樱花,低声道:"先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