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冷月这个名字,江湖上无人不知,连五岁稚童都晓得那是女魔头“黑衣罗刹”的代号。
“你脸色怎的这么苍白,是不是冻着了?”
下一瞬,双手被温暖包裹,他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这里冷,我们有事回家说好不好?”他一边哈着气,一边摩挲着我的手指,似是想让我暖和一些。
回家?
哪个家?桑家吗!
我如梦初醒,用力抽回手,将他推开。
喜爱温暖是人的天性,但飞蛾扑火,注定会自取灭亡。
“桑公子,自重。”我微微偏头,声音冰冷。
“你还在……怪我骗了你?”察觉到我的抗拒,他多了几分慌乱无措:“我不是故意的,若早知如此,在晚湘村时我定会如实相告。
闻言,我喉头一哽,只觉好笑。
若在小村庄便知对方是那样的身份,我怕是连回应情意的勇气都没有吧。
“还是说你在怨我?怨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没有及时发现你保护你?这些我都认,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家,我先把你眼睛医好,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补偿。”向来温柔平和的少年,声音竟有些颤抖。
怨他吗?
不,我是在怨自己。
怨自己早知对方非池中之物,却还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眼底的温柔。
怨自己妄想用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去抓住不属于自己的光明。
更怨此刻身份被拆穿,我竟连心平气和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想逃离,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不用了桑公子,我的眼睛我自会想办法。”
不想再做过多纠缠,我摸索着朝门口走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该断了。”
手中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一声声,敲打在心头。
说是拐杖,其实只是一根粗糙的木棍,还是来时那位李大娘帮忙捡的。
当时有她带路用不着,一直别在腰间,如今用起来竟格外顺手。
“忘月!”
桑瑱忽地拦住我的去路,语气焦灼:“你去哪?好不容易才见面,又走了吗?”
我充耳不闻,绕开他继续向前。
所有的美好都在两人真实身份揭开的那一刻化作泡影,堂堂九州医圣之子,未婚妻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杀手?
这未免太可笑、太荒唐了些。
“你不能走!”他扯住我的衣袖,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何苦自欺欺人?”我冷冷转身。
既已将绿舟腰牌扣下,又何必明知故问?
难道非要我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那个人吗?
“如果是因昨晚之事,我道歉。你想怎么发泄与补偿都可以,只是不要不理我。”
帷帽上的纱帘随着他的动作在我周围轻轻晃动。
我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