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盎喝了口咖啡,点头:“是啊,以前一直在上学,没空出去玩。后来上班了,我爸妈又不放心我和朋友一起出来玩,今天还是先斩后奏。”
陆屿安嘲讽道:“没想到,你还是爸妈宝女。”
“陆屿安!”陈盎气得直呼其名,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得对。从小到大,一直被夸很乖很听话,这就像一顶高高的帽子,套住了她。可是,又带给了她什么呢?
陆屿安见她低头不说话,道:“陈盎,开个玩笑而已,你不高兴我下次不说了。”
“没。”陈盎抬头,望向星空,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刚才是她破防了。
陆屿安道:“女孩子出门的确要上心一点。你父母也是关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陈盎道,“这些出来玩的事,他们的担心我当然能理解。我只是突然回想起来,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没什么主见。说得难听一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爱好,没有自己的方向,没有自己的坚持。”
这种感觉压在心底很久了,但被包裹起来,今天陆屿安的话就像一根针戳破了外皮,里面的东西溢了出来。
陈盎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正视这个问题。
一旁,陆屿安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很好,不要多想。”
陈盎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在很认真地说!就问你,小的时候,你爸妈会逼你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长大了,又会逼你学哪个专业,找什么样的工作吗?”
陆屿安摸着被拍红的手背,认真回忆了下,道:“不知道。我和他们不熟,他们太忙了,我是被我奶奶带大的。”
陈盎觉得,他们俩个确实无法共情。
出身不同,人生轨迹也不同。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无奈,陆屿安小时候是不是很缺父爱母爱?
于是陈盎问了下。
陆屿安却道:“不至于,就是偶尔会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有父母陪伴。不过,他们也很羡慕我有各种各样全套的玩具。陈盎,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你一样,我也一样。容许人生中有瑕疵,心态会放松很多。”
陈盎微微弯腰,手肘搁在膝盖,双手托腮,长叹一口气,说道:“陆屿安,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陆屿安黑脸:“我是哪种人?”
陈盎毫不犹豫道:“恶毒的资本家。”
陆屿安:“……”
陈盎问:“对了,你家在这边投了什么项目,不会是民宿吧?我听姜沫说过,有些是村里统一运营,有些是交给集团运营,不会就是你家吧?”
陆屿安道:“当然,我这种恶毒的资本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吸血的机会。”
他站起身要走,陈盎也跟着站起来:“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至于生气吧。”
夜雾落在玻璃上,有些打滑。陈盎刚一站起来,脚下一滑,居然往后跌去。
泳池的水带着寒意,钻入鼻腔口腔。
陈盎呛了水,正挣扎着,下一秒,旁边响起“嘭”的落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