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走在空荡荡的楼道中,一边敲门,一边发出沙哑的声音:“活着吗?活着的出来领东西。”
于是那清脆的敲门声就与他沙哑的声音交织着,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
他会在一间门前驻足停留许久。付听雪不知道那是多久,只是感觉自己像一具没有感知的生物,眼前只一片扭曲的光景,似乎视线也毫无落点,如思想也是一片空白一般。
但往往他等不到人,于是就会随意拿出一个食物丢在门口。
接下去再往下一间走去。
他走过这漫长的道路,到了尽头的安全通道,又继续往下一层走去。
当走完这一幢楼,夜晚也已经降临。
于是新的一天又到来,他依旧这么走着。
昨天放着的食物已经不见了,原来那房间里是有人的吗?
太压抑了。
那门后到底有没有人?
为什么有人要避着他?
付听雪的牙关渐渐咬起,这是无尽的梦魇,没有尽头的,像这走廊,像这昼夜。
“阿雪……阿雪……”似乎有人在叫他。
付听雪迷茫地抬起头去,终于见到一扇门打开了,那模糊的身影隐没在刺眼的光中,他下意识地抬手去遮,又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地抓住了。
“阿雪……”
是,谁?
谢知?
付听雪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面露忧色的谢知。
这个画面,似乎有点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好像,又做噩梦了。”
谢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终于把他揽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付听雪不知为何,醒来时竟没有多少惶恐,只回抱住谢知,淡淡说道:“只是噩梦而已,你怎么醒了?”
谢知怎么会不醒来?付听雪在他的怀里不断地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连嘴唇也被咬得全无血色。
谢知一直担心的就是付听雪做噩梦的事。他的心理疾病可以用药控制住,把控住剂量,长期服用,如今也几乎没有迹象了;他的失眠可以用安眠锤一锤定音,入睡到醒来会是无比安稳的无比放松的过程——
唯独噩梦。
这是消除记忆的后遗症。
他一直知道,随着付听雪经历的越多,随着他身上的时间缓缓流动,那些记忆都会不可避免地逐渐冒出来——那些记忆,付听雪经历的那一次次轮回,就是一场场噩梦。但凡那些记忆并不那么痛苦,并不那么荒谬,付听雪都会察觉到那也许不是单纯的梦境。
可是明明付听雪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噩梦了,为什么会忽然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