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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当年（第2页）

赵卫东反应了一秒，表情有点空白。

然後很艰难的，才能挤出几个字来，“是……门口那条河？”

他瞳孔在放大，脸色白得不像样，似乎冷得厉害手脚都没了温度，“当时在下雨，河里涨水了。”

“嗯。”沈知远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那时水特别大，我掉进去一时出不来，就被冲出去了，等到爬起来才发现已经出了村了。”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那时候那麽冷，河水那麽大，河岸又离水面那麽高，河里还有各种树枝木头杂物，沈知远爬不起来，沈知远是不是差点就死了，都被冲到了村子外，沈知远肯定在河里挣扎了很久，他肯定很害怕……再迟一点，沈知远会被冲进大河里！洪水泛滥时沿线山洪水量都汇聚在一起的大河！

赵卫东背脊发着抖，眼泪大颗大颗掉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掉进去了，我不该跟你吵架，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哽咽到说不出声，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他，仿佛回到了当时当下沈知远掉进去的那一刻。

沈知远抚摸上他湿漉漉的脸，年轻男人灼热滚烫的眼泪从他手背滑过，沈知远的眼底也发热变红，“当时我喊了你的名字，我很害怕，我想让你来救我。”

“我没听见，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听到你喊我，我该死，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我以为你听见了，但是故意不想理我。”

赵卫东整张脸抽搐狰狞了起来，似在隐忍剧痛，泪落得更汹涌，眼红得像要滴血，“我不会，你一离开我就後悔了，不，你还没走我就後悔了，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吵，不想强迫你和我做那种事，不想弄疼你，不想被你丢下。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真的，我……”

他捂住脸，泪水从掌下流出来，处在崩溃边缘，“对不起哥哥，我真的该死。”

沈知远的唇贴上对方被泪水染湿的唇，轻声说，“当时河水很大，水里很冷，衣服特别沉，我怎麽都爬不起来，差点都要放弃了。後来，我抓住了一从荆棘，就爬起来了，然後慢慢走回来。”

“一回来，我就晕倒了。”

“後来听天晴他们说，我身上有一些伤，小指在水里弄骨折了，双手也被划破，还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赵卫东锥心刺骨，不敢去细想，一直在发抖，“我——”

沈知远拿开他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双手捧住哭得不行了的小狗的脸颊，望进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当晚，天晴他们看我烧得越来越严重，实在没办法了，就去了你家，想让你开拖拉机送我去卫生所。”

赵卫东瞳孔放大，握紧拳头。

“结果你爸妈说你不想看见我们，说不想再跟我扯上关系，我的死活不关你的事。”

赵卫东牙齿咯咯响，表情可怕到恐怖，那是一种要毁灭自己，也要毁灭别人的恐怖，“我没有，我当时不在家，我不知道。”

沈知远握住他死死绷紧丶不住发抖的手臂，“天晴他们没办法了，只好收拾东西连夜送我去镇上，然後又因为我烧得太厉害，变成肺炎，转去了县医院，我在那里治了一个月。”

到了这里，赵卫东以为，自己的心痛得已经麻木了，死了，不会有更痛的了。

然而，却听沈知远笑了一下，很无奈的笑，哪怕尽量云淡风轻，可是仍能看出他脸上淡淡的苦涩和无奈，复杂。

沈知远低下头，摸了一下肚子，“结果在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医生检查出我怀孕了，宥宥就是那个时候来到我肚子里的。他今年不是三岁，已经满四岁了。”

“可是我当时已经因为治疗肺炎吃了很多药，用了很多药水了，我不知道它能不能保住，会不会是畸形。”

“医生说我身体很差，体质也特殊，做不了流産。”

“我就天天都很害怕，焦虑到睡不着，每天都摸着肚子跟他说悄悄话，跟他说对不起，让他坚强点，爸爸以後会很爱很爱你。”

沈知远擡起头来，又对赵卫东笑了一下，两行眼泪不知道什麽时候流出来了，苦苦的，涩涩的，委屈的，“赵卫东，虽然是我先对不起你的，可是那时候，我真的有在怪你，怨你。可是没办法，搞成那个样子，也许是我自作自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