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凤一下冷了脸,咄咄逼人,“你不想成家,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赵卫东攥紧拳头,呼吸急促。
王秋凤警告,“我听梁大伟说,沈知远被押走那天,王国强还托他去给沈知远打针了,这段时间王国强也往外走好几次,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差办事?你不会托他关照那个人了吧?!”
“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对他死心?还跟他有联系?你别忘记是怎麽答应我和你爸的!”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隐隐有失控的前兆,情绪异常激动,眼睛还下意识看向挂在房梁上的铁链。
赵卫东脸上肌肉扭曲了一瞬,死死咬紧嘴里软肉隐忍下来,“没有,我不知道王支书做过这件事。”
王秋凤眼神在他脸上凌厉探寻,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久久後,她缓和下来,“妈相信你,你钱都在我这呢,再说那天你也没机会托他办事……不过你真的不小了,能成家了,听话,就这麽说定了,你也要给我和你爸吃点定心丸才行啊。”
说完,王秋凤径直回房拿衣服洗澡。
赵卫东坐在那,低着头默默,不知道在想什麽。赵大山抽完一撮烟叶,磕磕烟杆起身,“听你妈的总没错的,早点睡。”
一连几天,王秋凤都很高兴,透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喜庆,脑袋高高昂着。
从她丢了妇女主任位置以来,她第一次这麽高兴,终于又能擡起头来了。
呵,她家卫东曾经误入迷途又怎麽样?现在要相看成家了!沈知远那个污点已经是过去式了!而她家男人,眼看着也要成为新村长了!
今天挖莲藕,社员们看着她,一个个都神色复杂,不少人强颜欢笑,陪着笑脸恭维。
王秋凤笑着冷哼,“有些东西命里有的,始终都有,命里没有的,恨也是恨不来的。”
第二天,是冬至。
王秋凤领了个姑娘,特意从田埂上走过。
社员们瞪大眼睛,看看那姑娘,又齐齐转头看向塘里的赵卫东。
“卫东,洗洗脚回家了!这是小梅!”王秋凤声音故意很大,笑得更是得意,刻意,“人家可是好姑娘,别让人等久了!”
那姑娘脸一下红透了,悄悄看了一眼赵卫东,脸更红。
大家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嗡的一声,议论纷纷,夹杂着沈知远的名字。
赵卫东握紧铁铲,声音紧绷,“我挖完藕再回。”
王秋凤不满,“还挖什麽藕啊!快洗干净手脚跟我回家了!”
然而等了会儿赵卫东也不动,王秋凤看社员们脸色已经有点不对劲了,像带着点看热闹丶幸灾乐祸的意味,也挂不住脸。
她怕儿子真的当衆落她面子。
她对这事还真的没有太多把握。
只能说,“那我们先回家等你,你快点啊,小梅可是按你心意找的!”
这一句话,意在挽回自己的颜面,不然这些见不得她好的人,又会嚼她舌根看她笑话了。
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卫东可是真的主动“改邪归正”了!可不是她一厢情愿!
王秋凤就先回家等着,家里早就在为今天的晚饭忙碌,香气缭绕,一派欣欣向荣。
王秋凤一颗心,安定了不少,觉得今天这事,有七成把握!
想到以後的风光明媚日子,想到彻底摆脱那个噩梦,王秋凤扬眉吐气。
然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喧闹大喊,知青们激动从门前跑过,脚步凌乱甚至有人摔倒,“好消息,好消息!恢复高考了!恢复高考了!”
知青们喊得声嘶力竭,眼含热泪。
天晴更是激动疯了,“听说因为高考资料被抓进去的人无罪释放!也就是知远可能要无罪释放了!啊啊啊啊!”
砰!
王秋凤手里的鸡汤瞬间摔落在地!
她的脸,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