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出口的,天晴替他说了,“队长,主任刚才说的话,我们可都是听在耳朵里了的!而且沈知青受到的排挤也是事实,除非以後你管束大家,严禁大家嚼舌根丶捕风捉影编排沈知青!还有,沈知青跟谁玩,你们不能搞连坐,连那个人一起排挤!连坐可是古代皇帝才有的事,现在早就破封建了!”
连坐,又是一个万分刺激的词。
因为是封建皇帝时候才有的。
而这个时代,最让人心惊肉跳的,除了资本主义,就是封建主义。
赵大山被刺得脸色铁青,气得咳嗽起来。
一个人走出来,站在赵大山面前,青松般挺拔。
看着沈知远跟天晴,道,“不会,我跟你们玩。”
赵大山顿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他连忙点头,“对对,卫东跟你们做朋友,不就能证明早上阿凤没有故意不让你靠近他了?没有排挤和连坐这回事,以後我也会严禁大家再编排生事。沈知青,你才来村里没多久,又是城里人,应该处处不习惯吧?就让卫东带你熟悉熟悉。”
沈知远看向赵卫东,对上少年那对乌黑沉默的眼睛。
少年抿直嘴唇,眉头紧锁。
沈知远笑了一下,“好,我也相信主任不是那样的人。那以後就麻烦卫东弟弟了。”
就这样,一场风波平息。
尽管心底憋怒,眼里有憋屈,但赵大山还是拿回两个铲子,让赵卫东陪着沈知远,两人负责铲秧苗。
违心说,“卫东,多照顾照顾沈知青。”
走时,拍拍儿子肩膀,一切真正的叮嘱尽在不言中:离这个人远点,提防着点。
沈知远在赵大山和王秋凤的心里,印象更差了。
轻浮又刁钻的刺头。
违心卖儿子陪沈知远,他们其实是一万个不愿意。
看着赵大山走远,沈知远收回视线,落在背对着他闷不吭声铲秧苗的赵卫东身上。
经过刚才那一出,老的心里记恨他,小崽子也对他有意见。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但没关系,起码有段时间小崽子都甩不掉他了,会有很多独处机会。
而且——
沈知远对拿他铲子自己铲秧苗丶不用他动手的男青年微笑道谢。
後者更来劲儿了。
後面排队的几个男青年也十分来劲,脸红搓手。
现在他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想冲谁笑就冲谁笑,而村里人再不敢当他面说什麽。
舒心。
“拿杉箕过来,我帮你们铲。”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赵卫东。
只见明明是两个铲子铲秧苗,可是赵卫东那边一个等秧苗的人都没有,全都挤沈知远这里了。
男青年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都不愿往赵卫东那边去。
“过来,你们都在那等,田里还在等秧苗呢,你们想怠慢劳动吗。”赵卫东沉着脸,十八岁的青涩青年,五官已初露锋芒,棱角分明,还是很吓人的。
虽然赵卫东年纪比他们小,但几个男青年还是连忙去他那边,接了秧苗落荒而逃。
人都走了。
沈知远掏出鸡蛋走过去,“卫东弟弟。”
赵卫东後退一步,绷着俊脸,满身防备,“不管你想做什麽,我劝你收了心思,认真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