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时间过得很快,圣诞节前《平成异能学院捕物帐》的最後一卷即将揭晓故事结局,文秋杂志社终于大胆突破一回,公开宣布五卷合集的单行本将于新年後面世。一般来讲这麽搞杂志本身的销量肯定会受到影响,能一气读完谁愿意一章一章干熬?
奈何作者的脑洞实在太大,哪怕知道接下来将是集中发刀的世界线收束时刻,读者们仍旧忍不住想看看剧情下一步要走向何方。
排除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抢到杂志,迫不及待翻开阅读,鸦雀无声的寂静後哀鸿遍野。
#查询“堕落者与狗”创作最後一章时的精神状态#
#作者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全灭居然有点甜#
#异能开会(×)病友交流(√)#
#关于我最向往的异能学院又名圣伊丽莎□□神病院这件事#
读完最後一卷最後一章的读者们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那个怀揣着喜悦踏入“青山异能学院”的少年是个患有臆想症的病人,而这部推理小说中唯一的凶手,正是作者本人,也就是最後一章才出场的清洁工“我”。“我”旁观了一切,见证了一切,结束了一切“藏在深山中的异能学院”是家人为了诱骗少年入院治疗专门编造出来的谎言,学院里人丁稀少只因为一个病房里最多容纳四位病患,那些异能实际上是病患们发作时被扭曲的举止。至于说一个又一个邪恶狰狞令人恐惧的怪物,以及怪物背後的故事,则是每一个被送进来接受治疗的病患身上真实发生过的遭遇。
少年亲眼目睹同房病友们的痛苦,亲耳听到他们不被允许倾诉的哀鸣,他不能理解种种看上去比酷刑还要可怕的治疗手段,惊恐恍惚之下现实与幻想之间的隔膜越来越脆弱,仅存在于笔尖上的青山异能学院就此诞生。
在想象的世界里,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病友们化身同窗一个个也是人中翘楚。代表着种种痛苦与悲伤的怪物一个又一个被击倒,哪怕身处迷雾之中心智残缺不全,这个聪明孩子仍旧从依稀尚存的记忆碎片中推理出病友们遭遇过的一切在他看来,这些遭遇正是一切怪异出现的根源。
然而在现实世界里,主治医生对顽固抗拒治疗的病人们满怀愤懑,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权威被无视,更不能忍耐有谁对自己表达抗拒,哪怕那份抗拒仅限于安静的把脸转开。护士们或许同情这些生了病的年轻人,可惜她们更讨厌病人带来的各种麻烦。最後的最後,院方决定对总是吵吵闹闹幻想着自己能够拯救世界的病人们采取最终方案。
很快,那间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幻想中少年和友人们终究抵抗不了来自全世界的背刺与恶意,一个又一个被安排着失去生命。永远沉睡在梦境中的少年,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并在这个世界里再次与病友重逢。
清洁工想尽一切办法也找不到拯救他们的办法,也许只是声微小的感谢,或者只是在他清扫垃圾时轻轻把脚挪开……他找不到报答善意的路,精神病院里没有保护善良的规则。
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痛苦都结束吧,无法拯救之下只能送这些可怜的孩子解脱经过医生的手术治疗他们已经没有苏醒过来重新为人的可能,日复一日如同植物般无知无觉沉睡于无光之梦。鲜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惨白破败的病床上,他人听闻了也不过摇摇头徒留一声叹息。
再也无法忍受的清洁工借着哪里都能去的工作便利找到了控制生命维持系统的总电源,他抱着病人入院时留下的合照在控制室里放了把火,低着头轻轻摩挲照片里少年们宛如夏花的脸。
总电源被切断,病院的隔离门无法开啓,火势逐渐蔓延,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三十六度的手指如何能写出冰冷至此的文字#
一时间痛哭流涕兼吐槽的帖子盖了成千上万楼,无数读者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情绪激昂只想砸点什麽发泄一下那股喷薄欲出的力量。
上头的热血冷静下来之後,无数人午夜梦回惊醒後浑身发冷为什麽。
堕落者与狗在《平成异能学院捕物帐》的最後一章留了个问题:为什麽?
按照一般套路,这个时候只需要将种种不平全部推到“人性”头上,或劈肌入里仔细分析,或冷嘲热讽大加鞭笞,然後再哀叹一句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就算得上点睛之笔了。可是这个笔名奇怪文风更奇怪的作者并没有满足于批评他人,他在字里行间深刻批判了自己批判“我”作为旁观一切的清洁工,目击种种非人现状後为了薪水,为了三餐,为了还能有个栖身之所选择沉默。
可是,那些生病的孩子,他们做错了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他反复不断的问着“为什麽”,一句比一句重,就像命运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像冥冥之中碾碎一切向前行进的车轮。
“虽然但是……连我都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忙里偷空看闲书的太宰治摸摸下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理解了小林泉的逻辑她大约也是把异能力者都当做精神障碍看待的,所以才会向森先生申请招募心理医生,好死不死招来夏油杰这个真正心理有问题的家夥……所以当她把最初的素材交给织田作时,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就像一个人再有勇猛无匹的武力也无法独自对抗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无论那些少年如何挣扎,“精神病院”这个极其特殊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就是恶意满满的全世界,谁也逃不掉。
呵,那麽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呢?是否又是另一重意义上的精神病院?
会这样想的当然不止他一个,很多当头挨了一盆凉水的读者也是如此我究竟是坐在窗边读一个臆想出完整世界的少年,还是少年躺在病床上想象出来的一个路人?
那些热血的打斗丶缜密的推理,暧昧的情愫,此时都化作一句又一句直扣人心的“为什麽”。
“真不甘心,我当年为什麽不知道野坂先生呢!”扔开杂志,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太宰治抱头哀嚎,“就算最後可能会怕得翻窗逃跑,至少也想有个尝试的机会啊啊啊啊啊啊!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登门去问问‘为什麽’了。”
首领办公室外,带人来办理调职手续的银放下准备敲门的手指,对即将成为自己上司外加保1护1伞的红发男子淡然道:“没关系的,首领最近一段时间精神状态都很好,偶尔练练肺活量而已,不必惊慌。”
“嗯,我知道,太宰他就是这样,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