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低头看她一眼,松开了捏她衣领的手。
相月白揉了揉鼻子刚擡头,忽然就被一股松木气息包裹住,面前是岑道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在为她整理刚披上的玄青外袍。
她茫然地擡头,不经意间对上岑道的视线。
刚做完好人好事的岑祭酒却不再看她,裹紧人之後径自沿着墙根走了几步。
外袍上还沾染着岑道身上的温热,相月白愣了愣神,意识到什麽,喉头蓦地酸涩。
他拎人时克制的动作,已经表明他认出自己是女子了。
原来即便素不相识,他也会对旁人这样好。
相月白想不明白酸胀的心口是怎麽一回事,却觉得自己深夜吃的那些鸡腿糕点都寡淡苦涩了起来。
她知道,岑道是个良心和担当都满到溢出来的好祭酒丶好将军,国子监是他的麾下,北境也是他的麾下,他若是还在军中,必定是最受百姓爱戴的那种好统帅。
自己的老师这样好,她该高兴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恢复平静。
岑道只穿一袭中衣,脊背腰线的弧度更加明显,紧实有力的肌肉若隐若现。
然後只见身姿挺拔的岑祭酒数着步子到了一处窗下。
“喵”了几声。
相月白:……
啊?
*
月上梢头,细细碎碎的星子蔓延在头顶蓝得发黑的天幕,相月白一直觉得星子微小却散发着奇异的生命力。
宫墙外,岑小钧听到猫叫便知岑道已脱身,半炷香後终于跟他们会合,相月白跟他面面相觑半天,指着对方的狱卒衣服道:“恁穿这样做嘛?”
岑小钧刚溜出来,不敢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嗓音:“我是去带着那群狱卒赌钱喝酒去了,给主子争取时间啊。”
思及在值房时有人在关键时候叫住了郑老二,相月白忽然明白内值房里那个人是谁了。
怪不得他们一路上都没遇见什麽人,如此畅通无阻,原来是有岑小钧打掩护。
相月白:“俺也是溜进来的,没想到有恁珠玉在前咧?”
岑小钧:“嘿嘿对,珠玉在前这个词不错,形容我很合适……”
岑道:“咳。”
岑小钧终于反应过来:“哎?哥们,你是哪个队的,咱们护卫队里没你这号人吧?”
相月白:“俺还想问恁呢,恁谁啊?那大高个把俺拎出来的。”
岑小钧茫然地看看自家主子,但他脾气“甚好”的主子一个眼神都没稀得赏他。
“跟着我们,别惊动巡夜的禁军和黄门。”岑道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岑小钧忙连滚带爬地跟上去,还不忘回头拼命朝相月白招手:走啊!
相月白:……
岑道对宫城的了解显然不输相月白,他几乎完美地打了巡夜宫人的时间差,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城。
相月白潜进来的时候更多的是靠自己独步天下的轻功,时刻吊着一口气,如今跟着岑道出去,反倒轻松些。
他不是从小在北境长大吗?怎会如此了解楚都宫城?
疑惑浅浅浮现了一下,就被相月白抛到脑後,因为岑道停下了。
他们已经出了宫城,相月白以为他是要拿回衣服,便止住脚步,把裹在身上的外袍往下脱。
可岑道只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回过头:“更深露重,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