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
相月白:“你抢那干嘛?”
胥知书听闻此言,暗忖片刻道:“谢门主大概是要拿这一点来退出帝相党争。”
“要挟虞子德帮你掣肘皇帝吗?”相月白一点即通。
没想到自己曲线救国,竟让谢听风主动産生了退出的念头!
“确实如此。如今陛下对我忌惮,我若不赶紧收手跑路,岂不是要落得灭口满门的下场?”
她的师父窝在宽大的椅子里,眉眼间隐隐瞧出倦色,浑不在意地随口调笑。
话音未落,相月白双手被烫般剧烈地蜷缩了一下。
他这一句调侃,竟印证了自己两年後的结局。
一时间,不可言喻的命运洪流仿佛压顶而来,相月白胸口发闷,突然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能真的改变师门的命运。
谢听风伸了伸脖子,疑惑道:“怎麽不说话了?”
“师父……”想要说些什麽,但喉咙艰涩。
“出言有灵,师父,不要说这种话。”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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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的盛安二十年,相月白所处的地方丶情势完全不同,所以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机会验证两世的因果关系是否是既定的。
因这一世经历的与上一世完全不同,她还未曾怀疑过“宿命”的洪流是否不可阻挡,但谢听风那如谶言般的无心之意,实实在在给相月白敲了个警钟。
她的重生,真的能改变宿命吗?
兴许此次的西诏细作一事,就可以拿来验证一下。
相月白仔细记了一遍图,捏捏指骨,心道:这皇城她上一世还真进去过。
说来也巧,好像就是岑道越狱那天。
正逢年节,宫城守卫一直严密,直到一纸罪状岑家入狱,才忙了一阵儿。
忙就容易出错,相月白就趁着这个节点钻了空子。
她瞅准了时机费劲儿潜进来,是从徐百岁那得到了“三州案”关键证据的线索,得知虞子德手上有一本账册——就是她上一世抢到之後却被雷劈了的那本。
她原本是想接近虞子德,最好是能跟着他混进丞相府。
但没成想,当晚岑道越狱,皇城大乱,警戒级别提到最高。她在虞子德附近时被虞家暗卫发现,逃出来时受了重伤,情急之下藏进一户人家的卧房里,才好容易躲过满城搜捕。
说来那家的男主人心地颇好,她满身浓郁血腥气,他不但没怕,还扔给她一块玉牌,叫她去自家庄子养伤。
可惜庄子上的管家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主人身份,她黑灯瞎火摸出来又不记得那院子的位置,没法好好道谢了。
夜色之中,一道暗影轻灵迅捷地穿梭隐现,很快摸到了刑部狱附近。
解决门口守卫不难,相月白从屋顶探出半个头,摸出袖中暗器瞄准两个守卫。
“嗖。”
极轻微的机关扣动和银针飞出的声响,两个守卫後颈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疼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擡手去摸,忽然觉得眼皮睁不开,意识昏沉。
相月白眼疾手快地翻身下来接住差点倒地的两人,缓缓将人靠墙放好。
这迷药剂量不伤人,药效也就持续不久,她需要速战速决。
牢房内昏暗不见天日,空气中夹杂着潮湿血气和不知名的腥臭,像是地狱张开了漆黑的大口,相月白不禁把蒙面巾往上拉了拉,而後迅速没入黑暗。
一路上都没看见守夜的狱卒,她正疑惑着,在行至外值房时得到了答案。
骂声笑声刺穿掩住的木门,相月白凝神听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赌钱喝酒。她放下心来,在外屋四处看了看,此处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上摆了茶壶和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柜子,相月白从缝隙中瞅见里面是碗筷,应当是这些狱卒吃饭用的。
墙上还挂着一本名册,她轻轻取下,翻开竟发现上面写了所有犯人的姓名和关押牢房。
没想到刑部狱管理竟如此松懈,叫她得来全不费工夫!
相月白迅速翻到最新几页,不费力就找到了“第四十二房妾周氏”的名字。
“咚!”值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狱卒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出来。
外屋烛火微晃,空无一人。
“一群狗娘养的,呸!等老子换换手气,下把定然将这月俸禄全赢回来!”
“郑老二,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滚你祖宗!老子那位置风水不好!”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骂回去,转身去捞起桌上茶壶倒了碗凉茶灌下,“呸”地吐出茶叶渣,刚想转身回去,馀光似乎瞥见了什麽。
“名册怎麽在桌上?”他狐疑地拎起簿子,左右看了看。
烛火微晃,郑老二的目光落在放碗筷的柜子的影子上。
黑影安静地蛰伏在地上,温顺又如藏着杀机。
外值房的寂静与内值房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擡腿,朝影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