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摇了摇头:“门派在城郊,离云柳楼太远了。”
昨夜在听了她关于自家师父是普通江湖人的论调後,岑道难得一副憋不出话来聊的模样。
本来只是猜测,但这麽一来,相月白断定岑道是师父真实身份的知情人。
但谢听风个锯嘴葫芦要瞒,岑道也不会轻易透露。她只好从长计议,慢慢套话。
岑道告诉她,京兆府已走访过云柳楼,又挨着查了周云达身边常带的小厮和护卫,只有一个护卫在周云达死的前日请了半月探亲假。但他第二日晨时才刚出城门,轮值的官兵对他有印象,故而有不在场证明。
那麽现在唯一有可能发现杀手线索的地方就是云柳楼。
周柏山抵都近在眼前,现下比的就是时间。
相月白决定以江湖人的身份去探云柳楼,江湖人能得到的消息,和官府可是大不一样的。
谢听风皱了眉:“你这是要去云柳楼查?”
相月白:“是。”
谢听风极少对相月白沉脸色。
这是他最小的徒弟,亲手捡回来,亲手养了十年,往日里调皮捣蛋最多也就吓唬吓唬,从来不真下重手。
大楚女子嫁人早,及笄便是适宜的出嫁年纪了,他却不觉得,总以为小白还是当初抱着他大腿哭的小丫头。
可白驹过隙,春花落尽,来清雅门时年方十岁的小丫头,已在他住的小院中同另外四个徒弟一起过了十个除夕夜了。
本想过些时日把她送出去游历江湖,锻炼些自保的本事,没想到这厮又闹着要去国子监,他只好将游历事宜的安排推後,先送她进国子监多见那心上人两眼。
结果才进去没几日就卷进杀人案里。
他怒气难抑,只恨自己一时心软应了。
谢听风:“这些事门派也能办,你不准乱跑,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危。”
泛黄的枯叶轻旋,擦着高墙落下,叶脉“沙沙”裂开。
树影在相月白的脸上错落斑驳,她压低眉眼,言语间带上了冷意。
“但我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害我。”
掩盖在她表面的平静皮相终于撕破,如潮水之下深不见底的汹涌。
她胸腔中始终燃烧着一团怒火,此时终于露出一丝罅隙。
她绝不放过幕後主使。
“师父,让我亲手报仇。”
谢听风伸手,扶在马车车厢的门边。
他孑然一身,没有亲眷,便将徒弟们视作亲人。
谢澜早已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宋放也是心眼儿多的一箩筐,馀白梅自幼心智早熟,比她上面两个师兄都还靠谱很多。
只剩相月白。
她被他们保护的太好,最大的机灵就是在搞坏他研究的新机关时一炷香编出三个谎来糊弄他。
他将胸口的憋闷忧虑强行压下。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只能在我和你大师兄眼皮子底下活动。明天,必须跟我回门派。”
今晚他有行动,不能守着人,得让谢澜寸步不离。
“好。”相月白一口答应,“今夜子时前我就回国子监,放心吧师父。”
谢听风大拇指用力一按门边凸起,车厢後面的板子“咔”一声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放的东西。
“云柳楼是开国武帝时期就有的生意,但清雅门也坐落京郊十馀年,所以……”
相月白看清了车厢里的东西,她瞪大眼睛,下意识抿住唇不发出惊呼。
里面是满满几箱子的机关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