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何等惊怒!
他来不及思考,便已经挡在了多宝面前,诛仙剑轻鸣一声,毫不犹豫地跃入他的掌心之中,如臂使指,随心而动。
杀伐之剑,自当从杀伐之主!
转瞬间,一剑斩出,惊天动地!
天地间风云涌动,万千雷霆在云层之中翻滚涌动,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竭力聚集了起来,强行吞没了那道来自圣人的含怒一击。
霎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生生出现了一片空白之色,仿佛人受惊吓时那副惨白的面容!
通天圣人一袭红衣烈烈,眉目冷峻森然。
他微抬下颌,注视着头顶的天穹,又缓缓地执起了手中的诛仙剑,遥遥指向了天道!
虚空之中,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凝视着底下的红衣圣人,心头的情绪剧烈地翻滚,仿佛有烧红的铁棍正烫过心口,泛起极致的痛苦。
“上,清,通,天!”
祂垂着眉目,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号,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通天,神情近乎憎恶。
通天声音冷冽,丝毫不为所动:“天道!”
一人一道就这样隔着遥远的时空对视,彼此眉目冰冷,偏又含着无边的怒气。圣人为着自己的徒弟,天道则为祂那被强行阻拦的杀招。
一时之间,天地寂然。
无人敢在此关头发出丁点声响。
天道看着红衣圣人,一半是极致的愠怒,另一半却是格外的心惊。
明明,明明才只过去了那么几万年,为何上清通天已然有了这般实力,甚至连祂……连祂也……
不,不可能!定然是接引这副躯壳限制了祂的力量!
祂一边想着,又侧首瞥过随着圣人一道而来的鸿钧道祖。霎时间,怒意又更深一重:“你倒是真的敢来!”
鸿钧闻言,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闻言微微抬眸:“贫道又如何不敢来?”
他走至通天身旁,侧首瞧了眼多宝,方才以眼神对着通天一示意,转而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语气淡淡地开了口:“好久不见,尊上。”
鸿钧:“多年未见,您的状况似乎不怎么好啊?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被我徒弟打的吗?”
多么亲切的关怀啊!
天道垂眸望去,却只觉得一阵气闷,愈发汹涌的怒火盘绕在祂的心头,让祂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代言人,唇边的笑容都已经寒透:“鸿钧,你是诚心想同本座作对吗?就为了……你的小徒弟?!”
在祂的目光之下,鸿钧面色丝毫未改,甚至还偏过首去,静静地凝视着一旁正关切地询问着自己徒弟状况的通天圣人。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圣人的面容之上,仿佛周围的所有事物都不复存在。
道祖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一眼望去,竟是格外的温柔亲昵。
天道的神色倏忽冰冷,连连开口道:“好,好得很!”
祂下意识就想再度催动自己的力量,又倏地发觉自己再也无法调动哪怕一缕的天地灵气。停顿了片刻,天道微垂了目光,低下头去,打量着自己的这副躯壳。
一片虚无。
什么都没有。
原本属于接引的身躯早已化为片片碎片,接着悄无声息地崩裂成了细碎的光点,洒落在茫茫天地之间,顺着那淋漓尽致的雨水落往大地,不知将去何处。
宝寺之中那株高大的菩提树轻轻摇曳,倏忽间,叶片枯黄衰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刹那便已显出苍老之态。
准提已逝,接引亡故。
这株伴生的菩提树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向了它生命的终点。周围的草木随着它的死亡,亦显出几分哀戚之色,原先翠色的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失去了原先的光彩。
世界忽而寂然一片,再不见生机半分。
“……”
多宝睁开眼来,入目便瞧见了这副景象,不知为何,又低低地叹了一声。
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身躯无比的疲惫,精神却格外的好,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留在了他的魂魄之中,只要他想,便伸手可触。
也许……那就是他的成圣之路。
倘若这个洪荒允许再诞生一位圣人的话。
不过,就算不能成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成功晋升准圣巅峰的多宝这样想着,又不自觉地抬了眼,怔怔地凝视着眼前正对他嘘寒问暖的红衣圣人,整个人本能地就放松了下来。
反正,这个洪荒还有他师尊在呢。
师尊永远都会喜欢多宝鼠的。
……
通天正抓着多宝的手腕,反复查看着他的状况,又往里输送着纯粹的上清灵气,随即紧张不已地问道:“多宝?你感觉如何?伤口还痛吗?有没有损伤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