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量劫到来的劫云也越发得浓重,渐渐地,遮蔽了洪荒上空的景象。天机混沌失序,无人可以窥得生机。
不死火山之上,元凤嗅到熟悉的气息,微微抬起首来,目光凝重。
不到半刻,有大雨倾盆而下,落至火山口中,滚滚流淌的岩浆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即,烈火的颜色黯淡了下去,化为一片干涸的尸骸。
元凤迅速地收拢了自己的羽翼,缩回了山洞之中,又瞧见外面连绵的凤凰花在雨水的浇灌之下,迅速地枯萎、腐败,直至生机断绝。
她眉目一凛:“竟是比三族之争那时,更为严重了吗?”
只是再担心也没有用,量劫一起,诸般音讯近乎作废,洪荒众生宛如深陷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中,只能静静地在生死中挣扎。
而通天宣布开放碧游宫的消息,便是在这一个时候,传遍了洪荒。
举世皆惊!
“上清圣人是疯了不曾?”
“他有什么实力去庇护那么多人,而不被他们生生拖垮?”
纷杂的议论声从洪荒各地而来,却当真有人亮起了眼眸,目光灼灼地望向了东海方向。
在很久很久以前,对他而言的,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甚至还未能化形的时候,他便已经卷入一场同样混乱不堪的量劫。
而在那时,他曾有幸见过了那位圣人,一袭青衫,肩负一柄青萍宝剑,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松鼠。
少年俯身望着他们,眉头微微蹙起,颇有几分苦恼,又对着虚空中不知道是谁的人轻声开口:“我就随手救一救,也不胡乱收徒,这样应当没事的吧?”
问完之后,他侧身等了片刻,仿佛在等待谁的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顺利地说服了自己,旋即笑眯眯地低下头去,对他道:“小家伙,我带你去个更安全的地方吧。”
然后……
他就迷迷糊糊地活过了那场量劫。
那时候死的洪荒异兽真多啊,只有他和那些被圣人一道捡来的毛绒绒们,安安稳稳地趴在圣人的衣袖之中,无波无折地活了下来。
而他也顺利地化了形,幸运地活到了如今的年岁,见证着又一场新的劫难。
也再度遇见了上清圣人。
霄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也一改往日的迷惘,迅速收拾起了洞府里的东西,毫不犹豫转身而去。
在他走后不久,那个他努力藏身的地方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法术掀起,瞬息之间,化为灰灰。
……
不管是信还是不信,总有人怀揣着一线希望,来寻找碧游宫。
通天也不知道他能救下多少人,只是望着头顶那黑压压的劫云,便总觉得自己要去试上一试。
这个由盘古父神创造的世界,这个有着无限辉煌与壮丽之色的洪荒,总要在劫难中留下一些什么。
一些……不可以被摧毁殆尽的东西。
小松鼠仰起首来看了他许久,又轻轻一跃跳上了旁边的桃花枝上,辗转几次,顺利地落到了少年的肩膀之上。
通天只觉肩上一沉,不觉侧眸望去,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啊?”
小松鼠认真点头:“吱吱!”
是啊是啊,本松鼠大人特意来保护你!
通天轻笑一声,摸了摸松鼠的脑袋:“好啊,你来保护我。”
鸿钧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地瞥了松鼠一眼,直看得对方毛发倒竖,两只爪子紧张地抓住了通天的衣服。
通天察觉到不对,回首望来,不禁哭笑不得:“师尊,您怎么连松鼠的醋都要吃啊。”
鸿钧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通天身上,伸手一拉,又将他拥入怀中:“怪只怪我这小徒儿,委实心肠柔软,又多情至极。”
鸿钧:“合该被为师关在紫霄宫中,做那金屋藏娇之趣。”
通天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笑着答他:“可是师尊啊,‘娇’可能是找不到了,您要不勉强勉强,收留一下我这只气团子?”
鸿钧颔首,低眸吻着他的眉心,语气淡淡道:“如此也好。”
通天抬首一笑:“那您这紫霄宫,还养毛绒绒吗?”
鸿钧便瞪他,许久之后,方才咬牙切齿地答了一句:“养!”
通天笑容愈发灿烂,眉眼灼灼生辉。
他靠在鸿钧怀里,把玩着他师尊的衣袖,懒懒散散地问:“师尊这样,是真的不怕把我宠坏了吗?”
鸿钧心想:宠坏了才好,省得再有人同他争抢。
面上却道:“难道为师还会负责不了吗?”
通天信服地点了点头,仰起首来,又抓着他的衣襟,轻轻落下一个吻。
“不愧是气团子的师尊,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通天弯眸一笑,纯粹而欢喜:“果然,通天最喜欢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