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伯显然对客人们的恭维十分受用。他背着手抬着下巴,“小雅,叫人。”
方小雅这才像提线木偶一样抬起了头,挂上了微笑对着客人们一一叫道,“二叔,三姐……”
方伯打断了她的话,训斥道,“这是你二爷爷和三姨!”
被叫错名字的客人纷纷摆手打圆场,“没事的,小孩子嘛……我们也很久没见过小雅了,小雅忘记了也正常。”
方伯叹了口气,“都是我没教好孩子。”他扫了小雅一眼,严厉道,“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叫。”
方小雅微微低下了头,恭敬应道,“是的,父亲。”
两个老妇人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十分感慨,“还是老方会教孩子啊……”
“是啊,”另一个老妇人应道,“之前那副不像话的样子,都被老方掰回来了。”
之前那样?
之前哪样?
祀绮衣顿时来了兴趣。
“奶
奶,你们在说小雅姐姐吗?”
两位老妇人循着声音低下了头,“噢,是小一啊……”她们和蔼地摸了摸祀绮衣的头,“是啊,我们在说你的小雅姐姐。”
“奶奶,小雅姐姐以前是什么样啊?”
两位老妇人的脸上顿时堆起了不赞同,“小一可别学你小雅姐姐。”
“就是……老方之前就是对孩子太好了,小雅想要出去读书就把她送出去了。这下好了吧,读书读得心都野了!老方都帮她在镇上找好婚事了,让她回来嫁人就行,她逃婚不说,后面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是啊,还信誓旦旦说什么‘镇上常年互相结亲,现在都是近亲,不能结婚’,简直满嘴胡言!”
两个老妇人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忘记了祀绮衣的存在,开始对方小雅大肆批判。
“如果不是文兰去世,小雅不得不回来,现在人在哪里野都不知道呢……”
“要我说,小雅这样,就是读书读坏的!”
“如果不是近几年,镇上的孩子越来越少;放在以前,小雅说出这种鬼话,早就被打死了!”
“文兰当年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多少小伙子想要和文兰结亲啊!结果却生出了小雅这样的孩子……”
“好在老方还是会教孩子,这么快就把小雅扭回了正道。想来一定是文兰的在天之灵保佑了小雅啊……”
……
后面的对话,祀绮衣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她看了一眼听话跟在方
伯身后走进灵堂、动作规矩到连迈出的每一步步距都相同的方小雅,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和老妇人口中的“叛逆逃婚”的女孩搭上边的?
祀绮衣用手指敲着下巴。
原本她只是打算随便搞点破坏,让方伯把她关进祠堂就算完事;但是现在,她看着消失在缓缓关上的灵堂大门内的方小雅,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
祀绮衣跑到了之前关着方小雅的阁楼上。
阁楼的墙上多了一个一人高的缺口,应该是为了让方小雅出来特意开的;倒是也方便了祀绮衣。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十分干净,只有在床头摆放了几本类似《女戒》、《女训》这类的书;祀绮衣顶着一头的问号拿起来翻了翻,没想到上面还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
笔记的字体十分娟秀,并且从墨迹晕染的程度来看,似乎并不是近期才写的。
祀绮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书哗啦啦地翻了回去。
果然,在封面内页的角落里,她找到了“文兰”两个字。
既然文姨的东西在这里,那么方小雅的东西肯定是在……
祀绮衣哒哒哒地跑到了方伯的屋子里。
片刻之后,她费力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大木箱子。
箱子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还挂了一个锁。
祀绮衣暴力拧开了锁,捏着鼻子打开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