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除了走廊上以外没有灯。远方传来接连不断的烟花鸣响,鲜血一般的光影从窗户外窄窄漏进来一段。
灵珠子在地板上看见了摇曳的淡薄红光,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虚幻而艳丽的光晕落在他指尖,让他没来由想起被戚妜衣袖拂过的柔软感受。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看守长的声音,提醒马上有人来见他。
灵珠子回头,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期待中那个红衣少女身影,而是他只在宫宴上曾见过寥寥数次的帝赦之子,荧惑。
他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深色眼仁里晕着层走廊上的烛火微芒,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冰凉阴郁。而灵珠子则隔着道玄铁牢门盘腿坐在床上,与他沉默对视着。他身上的洁白天衣在这样幽暗的环境里,清冽到几乎会发光。
很快,荧惑走近牢门,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带着帝赦元尊的口信来将他放出天牢。
面对灵珠子略带错愕的神情,荧惑意味深长地笑着:“父神从不亏待忠诚顺服之人。且少统领既有师姐的担保,又有红莲指定,能这么快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尤其……”
他停顿一下,目光仔细地审查着对面少年的脸孔,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情变化:“你在师姐的事情上,助力颇多,也算将功抵过。”
灵珠子皱起眉尖,完全没听懂他的话,只追问:“戚妜怎么了?”
荧惑看上去同样诧异。在细细辨别后,他认定:“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意间帮了父神一个大忙而已。”
他说的是诱骗戚妜以自身灵魂献祭于红莲的事。同时,荧惑也瞬间想明白,为什么这次帝赦元尊会如此潦草就相信霖翁与文晔的栽赃。
这其中当然有有自己在其中顺手帮忙的缘故。
作为同属双阳年,惊蛰丑时出生的人。比起荧惑的“非自然诞生”,灵珠子是真正的天命所降,也是极为有可能被红莲选中的人。
面对这样一个巨大威胁,荧惑当然会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恰巧文晔主动找到他合作,以火行军的调动权都交换,想要荧惑帮他夺回家主之位。荧惑自然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只是他没想到帝赦会接受得如此自然。
明明在霖翁当场寻死之时,他还有点遗憾这次的举动怕是全部白费,可帝赦却仍然下令将灵珠子关入天牢。
他还以为是照例的知情者清理手段。
可灵珠子看上去真的毫不知情,那就只能说明,其实帝赦也并不想留他。
至于原因,他能想到的有很多,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些。君王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
思索间,灵珠子已经离开原地,闪身来到他面前,清黑如寒星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你对戚妜做了什么?”
“少统领还是自己去问吧。”荧惑扬下眉毛,脸上笑意更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画面,“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说完,他离开了天牢。
没过多久,看守长果然来帮他打开大门,并解除束缚在手腕上的封灵锁放他离开。
来不及去想这明显有异的突然放行,灵珠子此时正满心牵挂着戚妜的安危,也没多细问对方关于荧惑的事便立刻动身去了栖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