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退路了,裴萱萱望着近在咫尺的“母泉”,咽了咽口水。
她当然怕死,谁不怕死呢?
虽然,说破天了这具躯壳不是她的,但她毕竟没死过,也不知道死后疼不疼,会不会有灵魂倍受折磨的这一罪受。
思及此,她的小腿肚开始忍不住生理性发起抖来。
“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萱萱,你先下来,我再慢慢听你说。”
“我们还有好多时间,慢慢来。”
田渊柏朝她展开双臂,脚步被逼停在原地,但心底也只认为她是因为害怕被他擒回,脑子受到了刺激,才开始胡言乱语的。
“别过来。”
要说掏剑的速度,裴萱萱是敢称第一的。
就在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乖巧的妄念通灵般及时来到她的掌心,裴萱萱心一软,紧紧握上剑柄。
透过它,她的脑海中似浮出余下几只妖的脸庞。
也不知它们现在如何了,计蒙有没有找到它们所处的方位。
但她清楚,只要她能净化掉这方水源,大家便都有救,只要水源不再被污染,就定有转圜的余地。
趁着方才田渊柏失神的空隙,她已传信给华竹,希望这事尘埃落定之后,能助计蒙救下她的几只妖,并引导他们向善。
想到日后乌泽与般若或还会穿上天筑门的门派服饰,裴萱萱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又美好。
虽然先前的错不全在他们,但她也还是如最初那样,期盼它们终能修成个好妖。
不过,一想到这些画面她再也看不到了,裴萱萱又觉得心口揪疼得要喘不过气。
对啊,她要回家了,这次,是真的要回家了。
抬眼望了最后一次这个世界的月光,明明是毫无温度的月,此刻竟让她觉得暖暖的,仿似也在送她最后一程。
脚下的飞瀑翻涌,将她的脚完全被打湿。
裴萱萱没有料到,在自己将死的时刻,陪伴她的竟只剩下掌心的这柄配剑。
还有远方不知所措,瞪大了双眼,企图寻求机会上前将她捉回的田渊柏。
身上被撕扯开的伤口不要命地扑出血,将凝了一半的黑血又冲开来,“刷”上新的、鲜亮的色泽。
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滴入水面,红色污染了清亮的水源,如颜色鲜亮的染料交织于水中,盘旋着、相互纠缠着,到最后混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