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想说什么?”
萧重信胸口一窒。
萧燚明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却还明知故问。
“哼。”第二次的冷笑带着明显的怒气,“你是特意过来看你老子的笑话的吗?”
“父亲心中清楚,我并无此意。”萧燚道。
萧重信从鼻孔里喘着粗气,再次将眼睛上翻。
“朝中使臣最迟今日晚间便会抵达襄城,我过来寻父亲,是想与您商讨该如何处置叛徒萧炎?”
闻言,萧重信立即将头转了过来。
只见萧燚面色如常,仿佛正在讨论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娘娘的意思,押送回京还是我们自行处置,她都不干涉,只需将结果禀告给她即可。”
“你……把所有的事都报给朝廷了?”
“这么大的事,父亲觉得瞒得住吗?”
萧重信词穷。
是啊,数万人的伤亡,如何瞒得住?
“那你准备怎么办?”萧重信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太后都说叫他们自行处置,那萧炎的生死,全在萧燚一念之间。
在战场上看见跟敌军站在一起的萧炎的时候,萧重信恨不得亲手砍死他。
他这一身伤,有一半都是拜他所赐。
萧重信恼他,气他,恨他。
可是一想到让他去死,他还是舍不得。
那是他最疼爱最寄予厚望的长子,是他三个孩子中最听话最孝顺的一个。
“若没有萧炎提供布防图,此战我军的伤亡不会如此惨重。”萧燚道,“不杀他,难以平众怒。”
“你要杀他?!”萧重信双目圆睁,挣扎着要起身。激动之下牵动腰部的伤,五官瞬间狰狞起来,不得不老实躺回去。
萧燚起身要去扶,见他自己躺了回去,缓缓收回伸出去的手,站直了身子。
“父亲伤势未愈,需要安心静养,切勿动怒。”
“你少站在那里说风凉话。”萧重信怒道,“你要杀你大哥,还叫我安心静养?”
“连太后娘娘都发话叫我们自行处置,说明她也有意放你大哥一马。而你,作为血脉手足,竟不肯绕过你大哥一条命。萧燚,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今日你能杀你大哥,来日是不是也能亲手杀了我?”
尽管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来自亲生父亲的痛斥,萧燚仍做不到置若罔闻。
她将手负于身后,握紧双拳,压下失望与愤怒,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外泄,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道:“我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珍惜。”
“父亲,襄繁两城的守军被称作萧家军,军中的那些儿郎,大多数您都见过。萧炎因一己私欲引来北军,致使那么多人惨死北人刀下。他们也都是父母的儿子,弟妹的兄长,子女的父亲,父亲不舍得自己的儿子,他们的亲人难道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