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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遇春领了运河监察使的职衔跟随施工队伍一路监察运河修建,他每个半月会向永安呈递一份奏报,记录的是施工用料情况以及运河施工进度。这一份是公报,走的是官府的驿站。
而除了公报之外,他每个月还会经过木良漪安排的信使私下里再发一份记录到永安,先送到贾楼,然后再转入大内。
前者是一层一层从地方递到户部,再转到宰相手中,最后才会来到木良漪的书案之上。而后者则是省了中间这些过程,直接抵达木良漪手中。
运河开修的前两个月,两个途径送来的奏报内容完全相同,并无可疑之处。然而从第三个月开始,暗报上的用料数量开始跟公报上的出现差别了。
木良漪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依七哥看,问题出在地方,还是朝廷?”
木良江仔细对比过几份有问题的奏报,思考过后,道:“回娘娘,依臣看,出在地方的可能性较大。”
“运河开修的前两月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若是永安的人动的手,不会选择这个节点,一开始就从用料上下功夫,反而能更加轻易地瞒过外人的眼睛。”木良江道,“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要仔细查过才能知晓。”
木良漪点头,道:“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即日起便开始查吧。”
“臣推荐都官司郎官郎谷满仓,他心细如发,擅听擅记,为人正直又不失鸡鸣。且跟在臣身边多年,臣深知其品性,并非能被金银撼动之人。”差这种案子,最怕的是查案者最后成了犯案者。
“就他吧。”木良漪不是头一回听木良江推荐谷满仓,知晓此人定是一位能人,便道,“若是此案办得好,再给他升一升。”
“臣先替他谢过娘娘恩典。”
急报
谷满仓办事很是利落,腊八刚过完,他就将案子的前因后果写成一份详细的奏报递到了木良漪手上。
木良江猜的不错,问题确实出在地方上。
运河修到途径的第二个州时,州中官员打起了公款的主意,便几人联合在一起对工部派去督修运河的官员进行贿赂。一来二往,几人沆瀣一气,决定在采购用料一环更改价格,虚报数额,从而将多出来的银钱收入自己囊中。
“主谋者共五人,参与其中知情不报者四人,如何处置,请娘娘示下。”
木良漪看着奏章最后那一串人名,问道:“按律该如何?”
“回禀娘娘,根据所贪银两来判,其中贪墨最多的两人该叛脊杖三十,而后与家眷一起黥面流放;次者该叛脊杖二十,外加流放;四名同谋应各领脊杖二十,服役六月。”
木良漪没立即接话。
谷满仓便知,太后娘娘这是嫌判的轻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朝律法向来宽宥,提倡教化为主,惩罚为辅。只论本案中这几人的行为与贪墨的数额,微臣方才所说的已经算顶格判罚了。”
“提倡教化固然好,但律法太过宽松难免有助长恶行之嫌。”木良漪道。
谷满仓没敢轻易接话。
木良漪拿起朱笔,将名单中官职最高的一人圈了出来。
“运河关乎国计,然而修建之处竟有人意图从中谋利,不杀,不足以立威。”木良漪道,“将此人带到运河边,斩首示众。”
“剩下的几个,革除官职,各领脊杖二十,黥面,全部送去修运河。待运河完工后,四名从犯继续服役六个月可结束刑罚,剩下的四名主谋另行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