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木嵩道,“只凭恨意和孤勇,就能打败北真铁骑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试都没试,父亲怎知打不过?”
“若是能胜,梁京何至于破,朝廷何至南迁?”
“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全力反击,将被北真占领的土地夺回来,将他们加注在大周的屈辱还回去!”木良清道,“父亲,你已经被北真吓破胆了。你从心底畏惧北真铁骑,所以当他们跟你说要停战和平相处时,你会感恩戴德,觉得这是他们对大周的恩赐。”
“大周兵弱,北真兵强,这是不争的事实。”木嵩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愚蠢至极!”
“战,尚有胜的希望。一味祈和,永安迟早变成第二个梁京。”木良清道,“竟然将希望寄托于敌人的怜悯,到底是我愚蠢,还是父亲糊涂?”
“况且北真愿意停战,也并非出自怜悯,而是他们的兵马不擅水战,在水网密布的江南无法占据上风,一直打下去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利害相权之下,他们才将你放回来,让你代替大周发声,主动向他们求和。”
“你……”木嵩跌坐回木床之上。
“乐时是可用之才,皇后娘娘亦对其颇为欣赏。”木良清的语气软下来,“父亲,女儿希望您能认清时势,交出名单,也算是为乐时与木家留出后路。”
木嵩好像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脊背也塌耸下来。他坐在那里,手扶着床沿,低垂着头,满头花白的发展露在木良清面前。
木良清鼻头一酸,但她并不想表露情绪,深吸几口气之后,道:“女儿言尽于此,望父亲好好考虑。”
顿了顿,又道了句“保重身体”,而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牢房。
父子
“来人。”
木嵩虽入了狱,狱卒却不敢像对待寻常犯人那样怠慢他:“木相有何事?”
“我要面见皇后娘娘。”
……
木良漪走进牢房,木嵩却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木良漪也不在意,在青儿搬来的交椅上坐下,问:“叔父找我有何事?”
定睛去看,才发现不过月余时光,木嵩却比入狱之前苍老了十余岁。
“你,当真要北伐?”
“当真。”
“若败了呢?”
“未来的事,我无法向叔父承诺。”木良漪道,“但我想告诉叔父的是,北真,并非你想的那般坚不可摧,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
“与我朝一样,他们内部也有主战与主和的分歧,且因太后刘氏是汉人血脉,所以两派之间的矛盾比我朝更深,更尖锐。”
“再者,北真虽学我汉仪建立了统一的朝廷,但他们的根在漠北草原,根植在骨血里的习性并非是百年的汉化能够除去的。”木良漪侃侃而谈,“北真全国由大小一百二十三部组成,其中有一多半跟随北真朝廷一起接受了汉化,但仍有少部分部族不愿学习汉仪,保留着原本的姓氏、礼仪与风俗习惯。”
“比之朝堂上的纷争,已经汉化的部族与不接受汉化的部族之间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以上两者,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听木良漪说的越多,木嵩就越惊讶:“你怎会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