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知他想救大湾,沉默后还是劝了他。
“这条路不好走,你何必给自己揽这么大的包袱呢?”
叶青竹目光甚是清正。
“叔,当初你随口一句话,我年纪轻轻成了个小村长。
现在我想护着一个小村子,你又来劝我。
嗯……
我只能说,我设想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
“最终还是来找我,也就是说,你想好了?
就算为此惹火烧身,为这事倾家荡产也没关系?”
叶青竹:“家产,是我们兄妹两年来,靠双手拼起来的。
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
这孩子,还劝不动了。
“你主意大,你能耐。
说吧,找我是想干啥?”
叶青竹掏出自己写的文书,字迹歪歪扭扭。
“里正叔,我想求你,帮我把这个递给于大人。”
“……今有大湾村四十八户,托村长叶青竹偿还方圆钱庄本息共一百五十八两四钱。
所抵押田产、人口等,暂归叶青竹所有。
村民清账,叶青竹不得侵占其田产,不得奴役人口。
大湾村众,特画押求大人作证。”
叶青竹家用的是妹妹织的布,上面有拇指印,也有掌印,密密麻麻约有二三尺长。
叶青竹确实没有求见县令大人的资格。
可柳承有。
熊初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歪坐的少年。
棱角分明的脸,喉结突出,甚至下巴上还有点没修好的胡茬儿。
晃眼间,他已经是个大人样子了。
“大竹啊,你跟叔说实话,去哪儿弄这么大一笔银子?”
熊初默抖了抖布,那是四十八个家庭,可一百多两,他现在都拿不出。
叶青竹道:
“我们家老三,跟周地主家的儿子有些交情。
只要里正叔愿意帮我跑一趟,我等会儿就去周家。”
他们交情深浅,熊初默没打听过。
但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难度。
思虑一番,熊初默把布折成小方块道:
“跑个腿儿的事儿,我现在就出门。”
叶青竹也跟着起身:
“我替大湾村的男女老少,感谢里正叔。”
熊初默半是玩笑对他说:
“少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
你小子真要是办成了这件事儿,别的不说,开荒地和你们村周边的山头,我给你办了。”
对于叶青竹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借坡下驴啊!
“叔,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好了啊!”
熊初默大掌附在叶青竹的后脑勺大笑:
“必然算数,我就在县城等着你消息。”
两人相携走了半程,叶青竹停在周家庄附近,挥手和熊初默道别。
周丰年手中,也有几份借条。
只不过不是方圆钱庄的,是庄户跟他借的。
书房里,小泥炉子上咕嘟咕嘟的水声,三个人都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