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抬手,“诶!打住,有事说事,别说什么男子女子!”
“行!那我就说了,你这丹宁五城兵力实在太弱,就该强行徵兵,以壮大军队,不然任何一方势力,都能瞬间把灭了我们!”
白芷岂能不知此理,也算得老生常谈了,她无奈抿一口茶,“可是民以食为天,我总得让百姓们都吃饱饭,不然全都饿死了,你们这些当兵的保卫什么呢?”
“你就是让他们都吃得太饱了,他们才会整日缩在屋里,失去了血性!不知城主可否听过一句话,民弱国强,国强民弱!”
白芷微微皱眉,“你想使弱民之策?”
“勐虎野兽都只有在飢饿时才充满攻击性,城池百姓也如此!一个城池若是失去血性,早晚会被吞噬毁灭!城主想要的一派祥和的盛景,老实说,我不看好,也觉得难以实现,现在是乱世!乱世之中,只有强兵才能存活!”
白芷不得不承认她的思想带着时代的侷限性,而她所做的决策,也都是基于某种出厂设置而做出的决定。
但她仍不能本末倒置,本就是为了百姓而战,现在总不能为了战争而去牺牲百姓。
不管世人如何评价,说她软弱仁慈,优柔寡断,她还是得依着自己的良心行事,那是她的坚持。
她呵呵笑了,“小刘校尉说得没错,正值乱世,兵弱就等于自取灭亡!”
“但我也有我的理,小刘校尉且听听。”
“你说便是!”
白芷平静地道来,“人与所有动物一样,保持飢饿的确可以激发人屠戮的心性,但是也仅仅只有屠戮的心性了!”
“人之所以与其他动物不同,就是因为会思考,会进步。但是被飢饿与恐惧统治的人,满脑子都是食物与求生,他们没有时间思考,更谈不上进取,即使他们能靠着屠戮的本能赢得一时战争,但是免不了会被更为强壮的种族取代。”
“那照城主所言,如何才算思考,如何才算进步?”
“一个大力士顶了天了能打十人,但一把机关连弩却能在百里之外射杀数人,这是武器!一个女人熬更守夜数日才能织出一匹布,但是一台纺车织机,却能在一日内解决这个问题!”
“使用工具才是人进步的表现,农具与载具,皆是可以改良的东西!但是百姓如果飢饿,他们满脑子都在思考下一顿饭怎么办,这让他们如何去思考与改良?”
那校尉虽觉得有理,但还是反驳道,“城主说的虽然有理,但是不能解燃眉之急!当下我们兵疲马弱,还得修堤坝,这些事如何解决!”
白芷来回踱步,拧眉思索,转头望向农官,“齐大人,现在周边几个乡里农人男女如何分工,人数又是如何?”
农官闻言,如实禀报,“丹宁与云县五个乡,壮年男丁二百八八人,老弱妇孺却八百有余,壮年男子农活繁重,皆不堪重负,女子白日照顾老人孩子,晚上做些手工活去城里卖,也是苦不堪言啊!”
武官听了也不吱声,真是个个都苦啊!
白芷总觉得脑子里有许多陌生的片段浮现,让她有些凌乱的思绪被串成一条线。
她蓦地就恍然大悟了,舒了一口气,“呵,有办法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刚想开口,就听闻一阵孩子的哭闹。
卓蓉抱着孩子进入了议事堂,对白芷道,“姐姐,阿谷定是饿了,怎么也哄不好。”
富民强兵
几个议事之人也见怪不怪了,起初也觉得她一个女子一边喂奶一边议事,扰了行程,颇有微词。
但白芷只当稀松平常的小事,屏风一挡,她能在屏风后面一边喂奶一边谈事情,两不耽误。
后来他们就习惯了,见怪不怪。
白芷也想过给阿谷找个奶娘,可是她不亲自喂奶,就会堵奶,堵得难受,加上自己喂养更放心,索性还是自己喂算了。
她在屏风后一边喂奶,一边问,“刚才讲到哪了?”
“该做决策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周礼提醒道。
“哦,好,周礼……”她想到周礼的书写习惯又顿了顿,“算了,蓉儿,你代笔,帮我记一下。”
卓蓉有些惊讶,“我……可以吗?”
白芷轻笑,她看过卓蓉的字,写得挺好,用词也简练,“当然可以。”
卓蓉受宠若惊,心里有些激动,跃跃欲试还有些颤抖,“嗯,姐姐,都备好了,你说吧。”
白芷又整理了下思绪,“这第一点是重中之重,首当其冲解放女子生产力!”
“如何解放?”农官问道。
“这些女性光是给一家老小缝制衣裳就能花去大半的时间,眼睛坏了不说,还得照顾家人的饮食起居,费时费力不讨好。”
“这样,周礼,你找人去一趟南辰曲州,那里是丝绸重地。你让人去买几台纺车,不,买几个懂窍门的工匠,请他来为我们造纺车,造的时候切记不要循旧,而要寻求改良,最好能让手动的变成自动的,解放人们双手!”
周礼思考着可行性,应声答道,“明白了,我会让人沿路购买纺车所需的木材,再看看棉麻和蚕丝。”
“云县女子最多,最好把将纺织基地全集中起来,把成本压下去,宁肯花一年花上几两银子去买,也不要再摸黑缝衣裳了!”
农官恍然大悟,应道,“哦!明白,只要城主的纺车到位,我这就去将那五处乡里聚集起来。”
“好,这样一来她们时间就多出来了,往各乡发放耕牛马匹毛驴,她们便也能做些重活。她们可以圈养鸡鸭,这样食物更丰富,也能拿出去卖!”